走在板桥坊村狭窄的土路上,两边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,岁月的冲刷在土墙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。在一片低矮暗沉的平房之中,一座青瓦青砖的建筑却格外显眼,它的屋脊明显高于周边的房屋,虽有残损但依然清晰的雕花瓦片似乎正展示着它与其他村舍的不同,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——胡氏客厅。
现在仍是板桥坊最好的房子
传说胡子宏一生最好交友,下至村夫渔民,上至达官贵人,他全都笑迎进门 ,尊为上宾。为了能更好地接待这些客人,胡子宏专门建造了这座胡氏客厅。名为客厅,是因为这里只用于接待不用于居住,实际上这里当初是一个厢房齐全的宽敞小院。“主厅面积约60平方米,屋脊最高处离地面约8米,用的是大于普通民居用砖的青砖。屋顶上的瓦片也很讲究,青色的小块瓦片 ,排列精致细密,临近屋顶边缘的三层瓦片分别雕有富贵花开、龙蛇图腾和蝴蝶图案。”然而这样的描述如今也只能留在村民们的记忆中了。如今胡氏客厅已变成普通老百姓的民宅,东西厢房被拆掉,盖上了住房,唯独保留下来的客厅主厅,内部结构也早已改造多次。周边都被高高低低的土房簇拥着,也只有屋顶上古朴的青瓦,才能让人感受到胡氏客厅曾是个有故事的地方。
胡氏客厅建于哪一年?因为没有明确记载,所以说法不一。据村民们推算,胡子宏家业最鼎盛的时期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,胡氏客厅大概就修建于那时;而胡的后人却觉得应该把这个时间再往前推上个十年,因为胡子宏的大女儿1916年出生时,胡氏客厅就已经存在多年了。今年60岁的高维清告诉记者,板桥坊的居民没人不知道胡氏客厅,房子虽然已经建造近百年,几经变迁,但在板桥坊,这房子从外观上看仍是最好的。
建客厅胡子宏卖了100亩地
“我母亲出生在1916年,胡氏客厅建在这之前,那时的姥爷最多20岁,所以建客厅的钱也必然是用太姥爷留下的遗产。”胡子宏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,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,他就成了家中近千亩良田的唯一继承人,胡子宏的外孙女于丹说,或许正是因为自小生活富足,所以才会让胡子宏这一生都没把钱放在眼里,“能帮就帮,能借就借,别人问他借钱他就掏空身上的口袋,不够再回家拿,家里没钱了就拿地去卖。”
用材考究的客厅自然价格也不菲,当时建造客厅花了多少银子,已经没人知道,只知道当年胡子宏为了建客厅卖掉了整整一百亩地。“我父亲念过十年私塾,胡子宏生前一直是他帮着处理文件,他就经常看到胡子宏变卖家里的东西,而最多的一次就是盖客厅。”90多岁的高奉球老人说,父亲当年工作的地方就在胡氏客厅,小的时候他还常常跑去客厅喊父亲回来吃晚饭,“那房子很高,很宽敞,不过里面的装饰也没多豪华,就是些桌椅板凳。胡子宏在客厅里面办公,有时候就睡在东厢房里。”
除了胡氏客厅,胡家在板桥坊村的房产总共有三片 ,七八十间。数量虽多,但在结构外观上都与普通老百姓家的房子没有区别。据胡瑞雯回忆:“都是黄泥做胚的土墙,因为年久失修,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一家人分家时,差不多一半的房子已经住不了人了。”
解放后,客厅变成合作社
虽然胡子宏为人热情被众人熟知,但对于大多数板桥坊村民而言,与胡氏客厅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要追溯到1951年,胡氏客厅被征用,变成了合作社用房,敞开大门、搭上柜台,成了板桥坊的第一个百货商店。
“那时候也还是有院子的,院门有高高的门槛,东边的厢房也还在,只是在正对门的大厅里摆了柜台,打酱油、买枣、买糖,小时候能拿着钱来这里买点东西可高兴了!”据高维清回忆,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成为商店的胡氏客厅整体保留还很完整,撤掉了原有陈设,粉刷一新,开门纳客。“东边的柜台卖的是日用品,小孩子买糖也在这块儿,西边柜台摆着一溜布匹,是卖布的,当时这个地方你看着小,那时候孩子跑进来都觉得很大啦。”高维清回忆说,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不富裕,买东西也不像现在一去超市就大包小包,往往都是酱油瓶子见底了,才舍得打发孩子去买,小孩子死缠烂打才能讨得一分钱买块糖吃,所以即使买的东西不多,有时候却要一天往百货店跑几趟。“那时候村子周边就这么一个地方卖东西,板桥坊所有居民都来这客厅买过东西!”高维清说,每天来买东西的村民进进出出,这里似乎又恢复了昔日的人气,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。
这样的热闹差不多维持了有 10年,后来,胡氏客厅由商用变为民居,随着村子的建设,门楼、围墙也随之拆除,仅留下了主厅,慢慢被新房包围在里面。
四百年古村——板桥坊
据青岛市档案馆资料记载:沧口北部的楼山,山势不算高峻挺拔,轮廓却清丽柔和,几个山头连绵起伏。据说在清朝同治年间的地图上,此山标志为“漏山”,老百姓嫌“漏”字不吉利,又见其山形两峰相连如高楼,遂将“漏”字改为“楼”字。楼山山南有一条无名河,自东向西蜿蜒入海。在河与楼山之间,坐落着一个千余户人家的村庄,它位于水之阴、山之阳,河道弯弯如玉带绕村,极其符合古代风水学的理念。若干年前,村民们在村西的河面上架起一座木板桥,因此村庄就得了一个颇有诗词意境的名字:板桥坊村。
板桥坊村居民以胡姓最多,高姓次之,过去大家戏称板桥坊为“胡高村”。村里第一户居民是自流亭迁来的胡家。据民国四年(1915年)编修的《即墨胡氏族谱》记载:胡家始祖胡仪“明洪武年间由云南乌纱卫徙居青州矮槐树地,永乐二年复自矮槐树迁即墨,迨二世聿二支,一居洼里,一居流亭,迄今传四十世,历四百余年。高氏家族二百多年前自崂山石人河村迁来,高家从“德”字辈落户板桥坊,现也已有9代,人丁兴旺,成为板桥坊的第二大姓。胡高两姓一直不忘祖籍,几百年来年年春节都回老家祭祖。每到除夕夜12点放了爆竹吃了饺子,各家男丁便出发回乡,胡家去即墨洼里,高家去崂山石人河。家境好的抬着食盒,家境差的背几个“过年饽饽”,一路急行,及至步行到老家天已放亮,在老茔里祭祖后还要挨家挨户去拜年,常常到初一傍晚才能走回来。
板桥坊村北,是青岛市有名的“卡子门”。上世纪初进出青岛只有两条路,一走李村,一走板桥坊。抗日战争时期,侵华日军在板桥坊村北、四流中路的尽头设了一个关卡盘查行人,缠满铁蒺藜的栅栏门由日伪军把守,出入人等必经搜身才放行。栅栏门开关定时,以同兴纱厂(现国棉八厂)上下班汽笛鸣响为准,早6时开晚6时关,过时宵禁,老百姓出入要带通行证,若无通行证轻则打骂关押重则当场丧命。为截断出入青岛的大路,日本鬼子抓村民们在楼山脚下板桥坊村北挖了一条深3米宽5米的大沟,沧口一带的老百姓叫它“北壕沟”,有伪军日夜巡逻,无人敢随便翻越。
据东夷写的《板桥坊游记》记载:卡子门西北有一天然沟壑,人称“万人坑”。日本鬼子的卡车时常载满中国人,来此处决。日本人行刑用刀斩首,一刀下去身首异处。一刀未果,有的鲜血喷溅跑前几步倒毙。沟壑内,尸骨累累。成群的野狗围聚啃噬,看见行人,满嘴是血两眼泛红。1945年日本投降后,卡子门撤掉,那条十几里长的北壕沟才一年年逐渐填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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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岛市区区划沿革
胡子宏生前曾任四沧区区长,这个区名对于年轻人而言是十分陌生的,四沧区1929年9月由南京国民政府设置,1935年5月撤销 ,调整为四方和沧口二区;同年9月,四方、沧口两区又合并为四沧区。1951年,四沧区撤销 ,调整为四方和沧口二区。在此 ,我们就来回顾一下自南京国民政府时期至今,青岛市区的区域划分沿革。
1929年9月南京国民政府将青岛市划分为第一区、第二区、台东区、四沧区、李村区和海西区。其中第一区和第二区为市区;其余皆系乡区。
1932年,为实施地方自治,将青岛市划分为12个自治区,各区均用数字命名。
1935年5月,青岛市区划分为8区:东镇、西镇、大港、小港、海滨、浮山、四方、沧口;同年9月,四方、沧口两区合并为四沧区。
1946年,青岛以警察区划分为市南、市北、台东 、四沧、李村、夏庄、海西 7区;以保甲区划分为12个区,即:市南、市北、台东 、台西4区为市区;四沧、李村、崂东 、崂西、夏庄、浮山、阴岛、薛家岛8区为乡区。
1949年青岛解放前,国民党政府又实行警保区划统一。市内划为市南、市北、台东、台西、四沧、浮山6区。
1949年6月青岛解放后,市政府对区别作了调整 ,全市划分为7个区:市南区、市北区、台东区、台西区、四沧区、李村区、浮山区。
1951年8月16日,青岛市区调整为:市南、市北、台东 、台西、四方、沧口6个区。
1963年2月,青岛市撤销台西区,其所属的云南路、郓城北路、单县路、台西三路、南村路5个街道办事处辖区规划为市南区管辖;冠县路街道办事处辖区及小港码头划归市北区管辖。此后在1978年前,青岛区划再未作大改动,一直稳定在五区一县。
1994年4月,市区行政区划作重大调整,此次市区行政规划调整后,青岛市区级建制为市南、市北、四方、李沧、崂山、城阳、黄岛七个区,再加上即墨、胶州、胶南、平度、莱西五个县级市,青岛的“七区五市”格局已成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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