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尾率日军侵占青岛 据说张士珩和他关系最好

神尾光臣  徐树铮

　　张士珩泄露情报一案在李鸿章的周旋下草草收场，但这案子本身还有很多玄机。就在石川伍一被正法的当天，礼部侍郎志锐向朝廷提交了一份奏折，称李鸿章上报的石川伍一的供词是“伪供”，同时附上了真实的供单。在这份供单里，石川伍一说了一句话：“张士珩大人与神大人最好，因此才将情报告知神大人。”这份供单不但与李鸿章呈报的供词多有出入，而且还有许多猛料。可能考虑到此事干系太大，军机处看到志锐的奏折后就没敢呈给光绪皇帝，这个爆炸性新闻便在军机处档案里沉睡了上百年，李鸿章也因此逃过了一劫。那么，石川伍一所说的“神大人”到底是谁?他又在此后扮演了什么角色?

　　沉寂的奏折挖出神尾光臣

　　赵曰茂先生在《张士珩与神尾光臣》一文中说，上世纪八十年代，历史研究工作者在查阅存档时，发现了礼部侍郎志锐的《奏为办事大臣结党阻战并陈日本奸细实情折》，折子附有一份“日本奸细石川伍一供单”，和李鸿章提供的供词全然不同。

　　在这份不足600字的详细笔录供词中，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“神大人”，并且牵连到张士珩：“我系神大人差来坐探军情的。自光绪九年(1883年)，即在中国北京、天津等处往来。现在住在军械所刘棻(又称刘树棻)家中，或来或去。我认识刘棻，系张士珩西沽炮药局委员李辅臣令汪小波引荐的，已有二三年了。刘棻已将各军营枪炮、刀矛、火药、弹子数目清册，又将军械所东局、海光寺各局制造子药每天多少，现存多少底册，均于正月底照抄一份，交神大人带回我国。张士珩大人与神大人最好，因此将中国各营枪炮子药并各局每日制造多少底细告知神大人。”

　　这份折子中提到的神大人就是日本驻中国公使馆的武官神尾光臣。和之前李鸿章提供的证词不同，志锐提供的供词中指明，石川伍一不过是谍报网中的一个小角色，真正在幕后指挥的乃是神尾光臣，事实上，神尾光臣也确实是日本谍报网的骨干。

　　神尾光臣，日本长野县人，诹访藩士神尾平三郎次子。1874年10月入陆军教导团，1877年参加西南战争，1879年2月1日初任陆军少尉。1882年被日军参谋本部派遣至中国，化名郑永昌。据记载，神尾早就对山东进行过情报搜集，他从烟台出发 ，用了两个月的时间，游历了山东半岛、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西海岸。不仅仔细观察了各地炮台的驻防情况，所走洋面每距约一百公里，便用千斤砣试水深浅，详细收集作战所需地理水文数据。

　　一个为当时外界所不知道的情况是，神尾光臣在情报界才能出众，颇得到日本陆军参谋本部赏识，被称为日本陆军“三大中国通”人物之一。

　　在甲午战争中搜集情报

　　很难说张士珩没有被神尾光臣所利用，因为神尾在甲午一战中相当活跃 ，并且为日本搜集了大量的情报。

　　甲午战争前夕的1892年4月，当上名古屋师团中队长的神尾光臣，被派任驻中国公使馆的武官。他到任后就安排善于搞间谍活动的得力助手，分别披着《东京日日新闻》驻北京和天津通讯员的外衣，利用其合法身份多次去我国东北刺探，获得大量情报供给他加以综合使用。

　　赵曰茂曾撰写《认识神尾光臣其人》一文，详细介绍了神尾光臣的谍报活动。“1893年5月，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来中国，在已升为陆军少佐的神尾光臣的陪同和引领下，居心不良地观察了天津周围地势。神尾光臣即长期在北洋水师指挥机关水师营务处的驻地天津活动，密切监视清政府的主要海上防卫力量北洋水师，尤其注意探听收集李鸿章的意图和行事，与驻华公使馆的海军武官井上敏夫海军少佐，以及潜伏在天津以洋行职员为掩护的间谍分子石川伍一等人，乘船驶进旅顺口、大连湾、大和尚岛、威海卫等港口和要塞窥探。”

　　神尾光臣在天津除了搞绝密情报外，还根据指令发回一些中国正积极备战的假消息，激起日本国民的战争情绪。1894年7月12日，日本内阁以“中国在平壤集结大军，欲与日本一战”为由，向中国发出第二份绝交书。清政府被迫采取措施，16日军机处和总理衙门召开联席会议商议对策。神尾光臣在天津收买了清政府军机处一位官员。通过这个官员，他轻而易举地窃取到李鸿章拟定的作战计划，送达日本大本营。大本营向大岛旅团下令，自汉城向南开进，以逸待劳阻击清军。这场战斗的结果是清军以失败告终。

　　中日宣布断交后，神尾光臣没有撤回国内，而是排兵布阵，策划潜伏行动。当时，在中国的日本间谍分子从北京、上海、营口、烟台、威海、旅顺等地齐聚到天津，在日商松昌洋行举行庆功会。这些披着不同外衣的间谍分子，都依神尾光臣的指示行事。在这次聚会中，间谍们拟定了日中断交后在上海、天津、北京、烟台的潜伏任务，神尾光臣就是这伙间谍分子的中心人物和幕后操纵者。

　　黄海海战后没几天，神尾光臣又任新建第二军情报主任参谋，参与策划了金州登陆和旅顺作战方案。1895年1月，日军在进攻威海时，又是神尾光臣奉第二军司令官大山岩之命，登上日本旗舰“松岛号”，把给丁汝昌的“劝降书”送给联合舰队司令签字。整个甲午战争期间，神尾光臣谍报工作出色，以战功晋升中佐。

　　一战爆发后负责进攻青岛

　　神尾光臣在此后的日俄战争中亦表现活跃，战后成为日军中将，而在不久后的一战中，他更是成为日军进攻青岛的司令官。

　　一战开始后，日本加入协约国，但它并不参加欧洲战场，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中国，名义上对德作战，实际上就是侵占青岛。据赵曰茂介绍，日军对德宣战当天，即由神尾光臣为“征讨青岛军总统(总指挥)”，任十八师团师团长，率领第十八师团、第二十九旅团和炮兵团，进攻青岛。在日本海军第二舰队配合下，日军第一批遣送部队于9月2日在龙口登陆，第二批遣送部队于9月18日在崂山仰口湾登陆，几天之后即抵达青岛外围孤山、浮山一线。当时，日本航空队还出动飞机，进入青岛上空侦察投弹，这可是日本军队历史上首次动用飞机作战。

　　此战，日军毙俘德军4000余人。1914年11月27日，日本宣布成立青岛“守备军司令部”，其司令官由陆军中将神尾光臣担任，直隶于天皇，统辖占领青岛日军部队及各机关，负责占领区内的警备;管辖民政事宜，并负责监督和保护胶济铁路及其附属矿山的经营管理 。神尾光臣还霸占青岛迎宾馆，于是，德国人建造的提督楼成为日本青岛守备军司令部官邸。

　　颇具讽刺意味的是，当时张士珩恰好也在青岛寓居，如果他真的和神尾光臣打过交道，不知当时他会做何感想，两人如果见面，又当是怎样的景象。此番对德作战，使得神尾光臣的军事生涯达到顶点，被破格擢升为陆军大将。他在青岛时间不长，当年12月18日即返回日本。据说他回国后曾参加东京火车站落成典礼，因为青岛是继台湾后日军占领的又一块海外领土，当时的他受到极其热烈的欢迎。

　　神尾光臣最后被刺杀?

　　或许是痛恨神尾光臣在华留下的斑斑劣迹，坊间关于神尾光臣的死有很多说法 ，小说家们穷尽想象之力，描述了神尾光臣之死，一说为切腹自尽，一说为遭人刺杀。

　　切腹自尽一说出自小说《1908大军阀》，文中称神尾光臣的第十八师团在跟中国军队作战后惨败，并被俘获，受到徐树铮的痛斥，最后在司令部切腹自尽。此说显然经不起推敲，因为首先，徐树铮当年参加对德作战是从日本借的巨款和武器，编练参战军，因此不可能对日作战 ;其次，神尾光臣在青岛任职不到半年就回到日本 ，不可能和中国军队遭遇。

　　遭人刺杀一说出自小说《中华大帝国》，文中称日本的三大间谍神尾光臣、荒尾精、石川伍一均被中国人发现身份，其中石川是在等待接头时被刺，神尾则被人刺杀于办公室内。此说显然更为离谱，石川伍一是被清政府枪决的，这是历史确有记载的，而神尾时为驻华武官，后来还主持了对德作战，不可能被刺杀。

　　事实上，神尾光臣既没有切腹也没有被刺，而是在日本去世，时间是在1927年2月，死时72岁。不过，中国政府在1922年就收回了青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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